一个关于“小姐”的真实访谈录
19年前 • 清饮细酌 • 747 人浏览 • 1 回应 • 越策越开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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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里抓着一个面包,眼睛盯着电脑屏幕。
我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把它写出来。确切的说,是把一篇很特别的访谈用文字的形式表达出来。
言其特别,主要在于访谈对象的特殊。这个对象既非名人,又非大儒,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女子。当然,如果要保证叙说的准确性,还需在“女子”前面加一个“从事色情服务”的定语,也就是太原人听得不能再熟的“小姐”。
说来也有意思,“小姐”本是一个很好的称谓,却被中国人妖魔化了。无论是在大街上,还是饭店里,特别是在服务行业中,对那些女性工作人员来说,用“服务员”可以,用“小姐”却万万不能。如要碰上有男友的,保不住会被痛扁一顿。
我访谈的就是大家意指的“小姐”。
我叫她小M。
认识小M是一个偶然,小学的朋友在一次聚会上提起的。开始的时候,我只是觉得好奇。虽然太原的色情服务业发达已经不是什么新闻,但我却从未接触过这些人,尤其是如此近距离的接触。于是,一个奇怪的想法便产生了:做一次特殊的访谈,了解这个阶层的人的生存状态岂不是件有意义的事情?
怀有几分忐忑,壮着胆子,我打了电话,并约她在一个房间里见面。她居然没思索太多,很爽快的答应了。
之后,我开始不停的猜想,她的容貌,她的形态,她的眼神。想着想着,敲门声响了。我有些紧张。开完门,头也不回的径直走回桌前。
一阵沉寂。气氛有些尴尬。我想她还站在门口。
“进来坐吧。”毕竟是有求于人么,怎样也不能失了风度。
我看清了。
小M长的很风尘,也很漂亮。黑亮的眼睛,俊俏的脸庞,戴着两个大大的耳环,扎着一个直直的辫子,一袭黑衣,人显得很精神。如果放在大学校园里,她绝对属于一流水平的那种。小M不太爱说话,甚至有些害羞的样子。
一切就绪后,访谈开始了。
“你哪儿人?”
“东北人。”
“什么市的?”
“哈尔滨。”
“是市里的么?”
“哦,不是,是村里的,很穷的一个村子。”
“方便告诉我你的年龄么?”
“二十”
“听说你是学生?”
“算是吧。我在一家美容美发学校学习。”
“哪儿的学校,是太原市的中专?”
“不是,榆次的。其实也不是一个正规学校,是家大点的美容美发厅,有一幢楼。我们很多人在那里学习。”
“学校管理怎么校,严不严?”
“很严格的。有专人管我们,每天夜里2:00查房。要是她发现我们有谁不在,就会立即开除我们。你知道么,前几天我有个姐妹就被开了,真的被开了”
“那你晚上必须从太原赶回榆次?”
“是啊,打车还需要一个小时呢”
“你一个人不害怕?”
“我有姐妹一起来。”
“你出来多长时间了?”
“6个月吧。”
“什么时候开始接客人的?”
“3、4个月吧。我不经常接的,每个星期一次,有时候会两三次。”
“你大概接过多少客人?”
“大概十几个。”
“他们年龄跨度有多大?也就是他们的年龄分布情况。”
“年龄最大的有四十几岁,最小的二十几岁,反正都成年了。”
“客人们主要是做什么的?”
“开会吧。开会期间有人就会找酒店服务生,服务生就找我们。”
“对了,你哪儿人啊?”
“太原”
“我是说老家”
“##省##县人”
“我怎么听说话你像我们东北人”
“不会吧。我说话声音不象东北啊,东北人说话时带股干脆劲呢。”
“哦”
“你和宾馆是怎么联系的,你们常来这儿?”
“宾馆都有固定的小姐,不过我一个也不认识那里的马子。我是偶尔来,时间不长,也不频繁。”
“你经常换地方么?”
“那是当然的。干我们这一行的,不会老在一个地方的,不过大都在大酒店、大宾馆。”
“你去过哪些地方?”
“##明月,#园洗浴中心等等。##明月那儿挺好的,白天看起来很普通,晚上就热闹多了,那儿的灯也很漂亮。”
“你收入怎样?”
“我挣的不多。我不愿常出来。有时候姐妹们出来叫我,我不想去,她们就不高兴。”
。。。。。。。
“如果不介意,能讲一下接客的具体标准么?”
“哦----
其实也没什么。我们做一次,大概在300-400元之间;如果是包夜,要600元。我们提成都不多的,就算是包夜,一次也只能提200元左右
其实价格在不同地方也有出入的。在##一晚收500元,我们可以提300元吧,不过给酒店交的管理费也多一些。总的说来都差不多。”
“你们拿的不是很多啊。”
“没办法的事。酒店老板、服务生都要提成。正规按摩人员拿的更少。另外,我们还要注意安全,要是一不小心到局子里了,那麻烦就大了。”
“你们不怕被传染病?”
“我们接客时用安全套的。也有客人提出不用套,我反正从来不干的。”
“你看,这些服装多好,多漂亮啊,我穿上去应该很好的!”小M突然打断了我的访谈,兴奋的指着电视上的服装表演节目。
“是啊,穿上去一定很漂亮。”我有些应对不及,只好附和着。
一阵沉默。
“你这么漂亮,出来接客,不是很可惜吗?”
“其实想开了,也没什么。”
“是不是许多女孩都很现实?”
“有些女孩是很现实的,有些就不是。不过要是生存压力很大,就没有人会不现实了----包括很多女大学生。”
“大学生?”
“你要是去过太原的歌厅,就会发现那儿有很多小姐,其中不少是高校里的学生。”
“她们不是只赔唱不赔其他的么?”
“她们有许多也赔睡的,好多还吸粉。不过,我从来不去那些地方,不沾那玩意儿的。”
“你们学校是不是收费很多?”
“每月管吃管住,要交1000多元。”
“费用这么高?”
“其实也没什么。刚来时,家里没给多少钱,自己根本付不起。现在好了,我一个月能挣2000-3000元,生活费不用愁,还得攒一些钱。”
“平时出去玩么?”
“还好吧。每天到下午8点多就没事了。好多姐妹出来接客,星期六、日出去玩。我没事常待宿舍。”
“她们收入要高些吧?”
“要高很多的,一月能挣5000-6000元,好的时候能上万。”
“钱对于你们那么重要?”
“钱对于谁不重要?社会上这么多有钱人,穷人也不少。只要你有钱了,地位才会高些,谁还在意你的钱是从哪里来的?”
谈到这儿,我有些语塞,很想劝她些什么,却感觉很无力,索性把话咽了回去。
“来,我给你照张相”,她摆弄起那款托普手机。
我感觉有些意外,“不用了,我很丑的”。
“咔嚓--”
“你看,很好的”,她把手机递给我。
“哦,还行吧。”
“过年回家么?”
“回家啊,回家看看父母。”
“家里几口人?”
“五口,父母,我,一个哥哥,一个妹妹”
“他们上学么?”
“早不上了,整天在混”
“你今后怎样打算?”
“学好手艺后,回我们县城开个理发店。”
“你们那儿开理发店每月收入有多少?”
“大概2000多吧。”
“以后还接客么?”
“我学成回家后肯定不做了,谁愿意老做这行啊。”
“现在有没男朋友?”
“没有,学校管的也不让找。”
“你不怕未来的男朋友知道你做过这行。”
“我回到老家后才会找男朋友、结婚、生子的。太原离那儿那么远,他们怎么可能知道?”
“要是家里人知道了怎么办?”
“不会知道的。要真知道了,我可能也就回不去了。那里人很封建传统的。我回去就完了。”
“开理发店一个人干?”
“开始肯定是一个人干了,以后做大了,再找人吧
你知道吗?其实做事情关键不在于挣的多少,而在于心情是否舒畅。
我以前在家里做农活,很苦的;想挣大钱,就跑了出来。
后来到哈尔滨一家饭店当服务员,但老板特凶,挣的又不多
听朋友说这儿有家很好的美容美发学校,于是就跟了出来。”
“有没感觉朋友骗了你?”
“没有。这儿确实有家还不错的美容美发学校。做这一行也是后来的事情。”
“还有多长时间学完?”
“不知道,什么学好什么走吧”
“有没些积蓄?”
“陆续有了一些,以后我会攒多些。”
“有没有怨恨太原这座城市?”
“怨恨?这和城市没关系。人要是为了生存,什么事情都会做的。”
访谈在一阵沉默中结束。
小M站起来摆摆手要走,我有意送她一程。
冬夜里冰冷的风打在脸上,让人觉得生疼。我看看身边的小M,闻着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清香,思绪一下子多了起来。
是啊,生活在一个社会里的人们,命运怎如此迥异。我们大概是幸运的,至少现在还不用整天愁着为生计劳碌奔波,还不用为了家庭的生存就如此年纪轻轻负担重荷。每个人都有理想,都有追求,小M也不例外。但她最终可能幸福吗?世人会鄙视她所从事的工作,却有很多人从中暂得片刻的欢愉。换句话说,即使她以后不做这一行了,学艺学成了,理发店开了,找到知己结婚生子了,她真的会幸福么?那潜藏在心里的阴影会随之消逝么?我始终认为,人终究是会为自己一生中的错误忏悔的。也许她现在还意识不到,但当有一天沉沉老去,独自面对死亡时,人的心里怎会不流露出一种深深的遗憾。。
很快就到了出租车停靠点。小M钻进车走了。
我在心里默默的祝她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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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落的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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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和。很正常的了。。~
很多女大学生都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