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弄子(巷子)里的故乡,说的是邵阳这座古城。城古,虽然未必如有人以白公筑城为史、始于先秦那样古老,但城史开篇于汉,应该是没有疑问的。虽古迹无多,但直到全国“屠城”的楼市开发城市改造之前,还是有点古旧意味的。街巷循古时布局,民俗依旧时传承。变化虽也大,但走进城中,说古话旧,还能从昔年的子丑寅卯指点出一个今日的东西南北来,依稀仿佛,想当然亦然如是也!可是,如今——如今就不是这样了呀!我说的弄子里的故乡,这里的弄子,不是要说旧时的那些巷子,要说那些巷子藏着的风情传说和人文故事。我这里的弄子,只是一个比喻。弄子只是一个喻体。我如今走到昔日的城郊,不见了那些绿树山岗、青草池塘,出现在眼前的,是纵横水泥路、交错电梯房,这倒是不须去伤感挑剔的吧。城市化,化乡为城,就是如此吧。可返身回城,无论置身小巷,还是大街,哪怕昔日的开阔处如广场体育场,甚至景点四周、江河岸畔,因为鳞次栉比的高楼耸立,都让人有一种逼仄压迫感,一如置身从前马家巷保宁二巷田家湾三巷那些两边都是青砖高墙的巷子中间。如果漫步在邵水河边,面对两岸雨后春笋般冒出的高楼群,你也不由得不摇头,联想到“胡同里的水沟”这个也许有点尖刻的比喻吧?去东塔远望,除了高楼,你还能看到什么呢?就是到资江边有名的双清公园中的亭外亭上,映入你眼帘的,也是被高耸入云的楼房夺去了诗情画意的风光!……记得好些年前在长沙小住时,那里也是城改得轰轰烈烈,但听人说,岳麓山周围的高楼建设还是有一定的高度限制的。心想,这就是了。可是我们邵阳呢?余曾以小民之微,略带责备之意在闲话中问过一位规划局官员:何以如此糟糕?此人作无可奈何状答曰:某等不过念祭文的角色而已。意思是说,权利金钱的运作之下,他们主要只是在作追认罢了。此中有几分真实,几分卸责,追究的恐怕也只是上级官员的事吧。上级倘若不管,就只看历史管不管了?但这正如当年二主席敲打一主席那话的弦外之音——你怕不怕上书呀,又能有什么用呢?——唉,小民也只能为故乡长叹一声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