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黑的血-我在塞毛的日子
16年前 • 高阳酒徒 • 171525 人浏览 • 366 回应 • 生活家庭 •
分享
• 发帖IP地址:118.248.50.238
关于我的故事基本上都发生在夏天,这个故事也不能例外。
一
那年夏天,我17岁,和我一样大的孩子们都穿着宽大的短裤摇摇摆摆的走在这南方小城的街头巷尾,我却还是穿着黑色的长裤和白色的长袖衬衣,脚上还有一双黑色的系带皮鞋。当我的玩伴们用黑黑的脚指头夹着一双双人字拖在地上踢起一股股尘土的时候,我总是习惯性的躲闪在一旁,悄悄的瞄一眼自己脚上的皮鞋,如果粘上了灰尘,我会在心底恨恨的骂娘,然后找个时机不经意的悄悄擦去。
脚趾头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那和赤裸着下身行走在闹市是没有区别的。多年来我一直这样认为,最终演变成我心底阴秽的恋足癖。
刘兵齐和我住在卫校的家属大院里,他的父亲已经去世了,留下了他母亲拉扯着他和一个弟弟。印象中他的父亲是个很严重的驼背,总是以奇怪的姿势在地面上艰难的非直立行走,他父亲的工作很奇怪,就是给学校养绵羊用来做试验。我生平见到的第一只绵羊就是在他父亲的工作室里面,那种圈养的绵羊又脏又膻又臭,我远远的看了一眼,摒住呼吸落荒而逃。从那之后刘兵齐就多了个外号“绵牙子”,我没有想到,自己人生第一次给人取的外号最终居然能让他的母亲接受并习惯性使用。当他母亲一天天拿筷子敲打着饭碗从不习惯到习惯性脱口而出“绵~牙子”的这段时间里,他的父亲在某一天死去,我们的汗毛及鸟毛在羞愧中慢慢的长出。多年后的一天我偶然的碰见了他年迈的母亲快乐的背着孙子,我问她“刘兵齐呢?”,他母亲居然说“绵牙子在守传达啊,连冒看到看看下他里啊,你们还是老朋友乃~”
二
我在这个下午如此的无聊,父亲一声声沉重的叹息总让我头皮发麻。这位英语老教授总渴望着自己的儿子能读个博士最好还留个洋,但很可惜,他的儿子除了每天把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皮鞋擦得油光可鉴颇具赵辛楣的风范之外,其他之处,就连方鸿渐的影子都是难觅半分。
装模做样的在书房写了几十分钟作业,趁父亲一不留神,我终于溜了出来。
刘兵齐的家永远是黑乎乎的还有一股沉年的霉味,三合板做的高低柜上,高处摆着一台熊猫牌黑白电视机,低处摆着台燕舞牌的双卡收录机。刘兵齐不在家里,我将他的年迈的奶奶视若无睹,大大咧咧的坐在沙发上,开着收录机,看着那喇叭上红红绿绿的二极管闪烁着发呆。磁带是我借给他的“香港十大劲歌金曲”,我一边哼着歌词一边百无聊耐的翻着花花绿绿的磁带封套。我总是宁可在这间臭哄哄的房里无聊到极点也不愿在自己干干净净的家里看电视,人总是贱的,与环境无关。
远远的听见了高跟鞋清脆的声音,抬头一看,一个女孩子风情款款的走了过来。原谅我用了上面这俗不可待的四个字,这之后十多年来,我花红柳绿的过着,却从不把这四个字送配给哪一个。现在我知道了,对男人而言,风情与容貌无关,虽然总是艳俗,但那一定得触动了当事人内心深处某一个最卑劣的冲动才能有这感觉。今夜回想,应该是那双奶白色的高跟皮鞋和米色超短裙下的那一条白生生的大腿吧,很多年后看刘恒,那一句“不敢睡,一闭眼全是白花花的腿儿”如五雷轰顶般将我击昏,原来这世间也有如此多同道中人。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8-5-31 16:17:50编辑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