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风雨楼主 《拾梦斋读书杂记》
13年前 • 慕容剑寒 • 1259 人浏览 • 2 回应 • 生活家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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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梦斋读书杂记》
一
念奴娇一牌时人只知有白香、龙榆生,于词源及声律出处一无所知,诚为国学之悲哀。春娇满眼泪红绡,掠削云鬟旋装束。飞上九天歌一声,二十五郎吹管逐。由此可知念奴乃天宝年间一艺妓,明皇曾遣高力士曰:欲遗念奴唱歌,二十五郎吹小管逐,看人能听否?天宝遗事云:念奴有色,善歌,宫伎中第一。帝尝曰:此女眼色媚人。又云:念奴每执板当席,声出朝霞之上。此牌后人一般取大石调,作激昂之声。然而按天宝遗事,此曲应为慢曲。东坡词好以豪气,后人假以铿锵之说,诚不足信。
二
前人有云:一声何满子,双泪落君前。又云:座中听唱何满子。按此何满子为曲调之名。乐天诗云:世传满子是人名。临就刑时曲始成。一曲四词歌八叠,从头便是断肠声。自注云:开元中,沧州歌者姓名,临刑进此曲,以赎死,上竟不免。其曲八叠,有和声,如渔父、小秦王之类。今词属双调,两段各六句,内五句各六字,一句七字。
三
乐府杂录云:炀帝将幸江都,乐工王令言,妙达音律,其子弹胡琵琶作安公子曲。令言惊问那得此。对曰,宫中新翻。令言流涕曰:慎毋从行。宫,君也,宫声往而不返,大驾不复回矣。按前人记录,唐时安公子在太簇角,今已不得。其见于世者,中吕调有近,般涉调有令,然尾声皆无所归宿。吾以为此曲失传,后人乃邯郸度步,空有其形矣。
四
或以则诚“也不寻宫数调”之句为不知律,此言的是,吴梅对则诚颇有微辞,则诚以此自解,诚不足取。《琵琶记》为南戏戏文之祖,其用韵杂乱,夹杂土音,徐文长《南词叙录》云:“我高皇帝即位,时有以《琵琶记》进呈者,日令优人进演。寻患其不可入弦索,命教坊奉銮史忠计之,色长刘杲者,遂撰腔以献,南曲北调,可于筝琶被之。然终柔缓散淚,不若北之铿锵入耳也”。此可知明初用北曲歌南戏,虽合乎宫调,然比之海盐腔歌之,尚为失色。太仓魏良辅云:“北曲不可杂南字,南曲不可杂北腔。”,是也!
五
内江一女子,自矜才色,不轻许人,读《还魂》而悦之,愿为玉茗堂奉箕帚。若士以年老辞,女不信,及至,女窥见若士如老翁扶杖而行,女叹曰“吾生平慕才,将托终身,今老丑若此,命也!”乃投水而亡。古之女子宁有痴若此般乎?昔赵家之女悦罗隐诗才而慕之,及至暗睹其容,即毁其诗,盖罗隐貌丑矣。此二或一时之谬传,然才富而貌美,自古之好也!或问:才与貌不可兼得。取舍何哉!
六
于湖,张孝祥也,宋绍兴甲戌科状元。时有女贞观尼姑陈妙常者,年二十余,姿色出众,工诗赋,雅善音律,于湖悦其才貌以词挑之,妙常亦以词拒之。后于湖故人潘必正慕妙常,问计于湖,于湖设计断为夫妇,其时于湖除授临江令。高濂作《玉簪记》取此事,亦借于湖以资谈笑。盖于湖为人素为自视。每作诗必问门人“视东坡如何?”尧仁谓“以先生之笔力,读书十载,吞东坡有余矣”,此中可为一笑,文人雅逸也,未必足信。
七
康对山与西涯本挚交,刘瑾事发,对山亦因之论罪,西涯坐视不救,对山怀恨。作杂剧《中山狼》讽之,概因对山昔日曾救西涯于牢狱。西涯自是不仁,然对山亦失敦厚。昔叔夜作《与山巨源绝交书》,只政见而已。及至叔夜临刑,家小终托与山涛,魏晋文人风骨也。至若青藤杂剧《四声猿》传闻影射人事,文人附会而已,诚不足信。
八
庚寅仲春,余赴剑邑江右年会,席间言及昆曲,有客曰:“魏氏乃我豫章人也,沈宠绥《度曲须知》云,嘉隆间有豫章魏良辅者,流寓娄东鹿城之间,以此知之。”余是时只付一笑。以为门外之言,莫与之辨。及至返京,时见治曲学者引沈氏之言旁证,方知谬误已久。魏良辅者,太仓人也,愤南曲之陋,拍捱冷板,调用水磨,改良昆山腔,协四声而婉转喉舌间。至若“豫章”一说源于嘉靖年间有同名同姓者豫章魏良辅中进士授户部主事,后出山东左布政使。曲家魏良辅从未涉仕途,创水磨调几足不下楼十年,徐复祚《曲论》云“吴中旧曲师太仓魏良辅,伯起出而一变之,至今宗焉。”可见治学之道,安能拘执于一家之言哉。
九
明人传奇,多用韵杂乱,夹杂土音,前辈论曲,多有涉及,然自身亦难避免。王世贞《曲藻》云:“北人自王、康之后,惟山东李伯华。所作南剧《宝剑》《登坛记》,亦是改其乡前辈之作。二记余见之,尚在《拜月》《荆钗》之下耳,而自负不浅。一日问余:何如《琵琶记》乎?余谓:公辞之美,不必言。第令吴中教师十人唱过,随唱字改妥,乃可传耳。”此中自是元美讥伯华之作,然观元美《鸣凤记》,亦混杂土音,杂入他韵,此岂其所言哉?凌濛初《谭曲杂札》云:“义仍自云:骀荡淫夷,转在笔墨之外,佳处在此,病处亦在此。彼未尝不自知。只以才足以逞而律实未谙,不耐检核。”义仍,汤显祖也,才情高逸,所作四梦为世人所传,尤以《还魂》出色,然如其所语,佳处亦病处耳,所谓过江曲子风味也。前辈博学之辈,于声律处,亦不容假借,然今人浅薄无才,妄翻新剧,以土音夹杂而自骄,联套不伦不类,讹误百出,尚不自羞,吾未尝见如此无顾籍者也!
十
《邯郸梦》本记卢生遇吕纯阳之事,纯阳以黄粱一梦点化卢生,此本借神仙喻事,然文人好敷演故事,扬州焦循尝言欲作《续邯郸梦》,盖取宋天保之事。宋天保者,绍兴人,罢官过邯郸,谒卢王庙,以诗题壁,有“要与先生借枕头”句。大将军年羹尧过此,见天保诗,曰“吾当借以枕头。”后果差人召天保至军前,按《邯郸梦》卢生梦中所遇安排其事,十余年。天保或官或囚,直若梦中耳。此事清史未尝见载,不足信也。焦循欲以此作《续邯郸梦》,幸未成作,若果,必见笑于后人也,依样画葫芦何益之有?
十一
词之失乐久已,北宋词之声口,至南宋遗失殆尽,玉田云:美成词,传至南宋,只一老媪尚能歌其一支,余者莫闻。今人多谓词至南宋,已不付声口,此论余以为尚可商榷。姜白石《白石道人歌曲》卷三《齐天乐》序云:“丙辰岁与张功夫会饮张达可之堂。闻屋壁间蟋蟀有声,功父约予同赋,以授歌者。功父先成,辞甚美。”周密《浩然斋雅谈》云:“放翁在朝日,尝与馆阁诸人会饮于张功父南湖园。酒酣,主人出小姬新桃者,歌自制曲以倄尊。”张鎡,字功父,循王张俊之孙,雅善音律,其改良海盐腔以付词唱,可见南宋间,词亦被之管弦。
十二
今人制杂剧,只依曲谱依样画葫芦,字声或至平上去入,辄称曲家,诚为吾所不齿也。周德清访西域友人琐非复初,席间小姬歌“彩扇歌,青楼饮”,歌“青”字为“晴”字,德清笑言,此字必阳平方为妥帖。周氏于《中原音韵》云:“《点绛唇》首句韵脚必用阴字,试以天地玄黄为句歌之,则歌黄字为荒字,非也;若以宇宙洪荒为句,协矣。”,此中足见北曲亦须斟酌阴阳,至若五音四呼,则自为知音者所言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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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式的文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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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大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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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不知外国式的文言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