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凭杯酒长精神 1)老婆是人家的好 古龙老前辈说过,生活在法制社会,就算你亲眼目睹某人杀害了你的亲人,拿不出证据,你只能眼睁睁看他逍遥法外.你若是一时兴起杀了他,那么你就要遭受极刑. 而过去有那么一个年代,一个被我们称之为封建社会的年代,你可以公然寻仇,可以立生死文书.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赤裸裸地发泄你的愤懑.只要你身体和钱包都坚挺,随便娶几个都没人管.如此令人向往的年代. 大侠击败了名剑客,神捕拿获大盗,在一片恭维声里喝得烂醉如泥.挽着女人在床上生龙活虎.清晨睁开眼睛才发现身边的女人根本不认识,昨夜喝下的酒远没有吐出来的多,床很舒适,而空洞开始蔓延,连烈酒也压不住.这种无人时的寂寞,有谁能懂??? 古大师说，他懂,因为他是江湖人,我也懂,因为我也是江湖人，一个在江湖和狗屁等价的年代还在为义气守孝哭灵的浪子. 从我生命中掠过的人很多,多到我看谁都似曾相识.多到在大街上别人拍着肩膀叫我呢称,忙不迭递烟而分手后绞尽脑汁回忆不出他的名字. 有那么一些人,就如打水漂的石子,轻盈地划破几圈涟漪,然后在记忆里淡忘.沉淀到岁月的长河,波澜不惊. 所幸,剩下来的朋友,都是真正的朋友.相隔再远,再久不联系,见面时他的眼神里总有炙热流淌出来. 每个寂寞午夜,闭上眼睛他们都会跳出来,谁头上的伤疤是为我挡掉一劫,谁在新婚前一天不怕晦气来牢房看我,谁在我喝醉的时候背我回家,谁领了工资偷偷塞在我口袋里...... 古大师说，老婆是人家的好.因为和她长期生活的那个男人不是你. 的确,眼前这些嫂子们,怎样看来都比我的女人贤惠. 家里有一个贤惠的女人,远比收藏一把好刀要明智.刀只会添乱,而贤惠的女人永远知道自己该在什么场合做什么事. 超哥排行第四,属于避孕失败而孕育的果实.比起老大卫红,老二卫东来,他这个名字的确没那么根正苗红,身份证上的相片加上沈超额这个名字,颇有几分搞笑. 超哥的老婆每天把饭端到牌桌上来，看着我吃完然后把碗筷收拾回去.脸皮厚到如我,也不好意思总从别人的老婆手里接过饭碗.持续一个礼拜饭来伸手的日子后,一到开饭的时间我就草草结束牌局. 超哥的老婆送给我一条鱼,说是自家的池塘养的,附带自家院子里种的蒜苗和子姜.为了这条鱼,我买了一套炉具.从邻居家借了三个辣椒,一双筷子. 居然被我从柜子里翻出来两个青花盖碗,薄胎,绘着蝙蝠,如意.碗盖上盘着两条龙,一条是螭龙,一条是虬龙,碗底没有款,我分辨不出这究竟是晚清或者民国的物件.只记得打小就看见它们呆在柜子里. 大前天煮了一锅饭,三天过去居然还没有馊,父亲走进来的时候,我正躺在床上用几十年前的碗盛着三天前的饭和一小时前还活蹦乱跳的鱼. 我过分依赖床,床很舒适,我喜欢躺在床上看书，抽烟,甚至吃饭. 父亲的眼神很凌厉,只是我已经习惯无动于衷. 据说祖上早年也也曾经阔过的,曾外祖父跟随蔡松坡从讲武堂一直做到广西督军,解放前在府门口还有三间铺面,经历公私合营和轰轰烈烈的文化大革命后,所遗留下来的故物,也仅仅剩这两个瓷碗和一个镯子.从小教我古诗对联的奶奶过世后把镯子传给母亲,镯子被母亲带走了, 好在爷爷曾经喜欢收藏,幼年时所学到的知识让我很明确地知道这碗也就值个十三幺的钱.并且是在二四八没有锤子的前提下. 最近没有十三夭抢我的杠,正因为这个原因,这两个碗我准备移交给下一代,至少他们不至于象我一样抱怨家里再也没什么东西可卖. 抽屉里有张结婚照,上面那个女人熟悉又陌生,差不多有四年没见面了,最后一次看见她,好像是在02年春节和胖子的聚会里,那时我们已经分居一年多了,那是胖子和三姐第一次看见她,也是最后一次看见她. 年轻的时候不知道贤惠的女人适合做老婆,而明白过来之后她又不知道已经属于谁.婚姻这双鞋,新的时候硌脚,穿旧了又觉得不体面. 有哲理的话都被前贤说完了,突然想起那个曾经发誓要一辈子走下去的82年的孩子,对于我这么懒的人,懒到连感慨的欲望都没有,于是我从枕头上拣起一根鱼刺剔牙,点燃一支烟,颇为识大体地说了一句:"老婆,到底是人家的好嘛." (2) 不容喘息 胖子打过好几次电话后，终于在无限网吧将我归案.跟着他上了熟悉的警车.我一再声明我刚刚用过膳,只是我不敢告诉他,我今天的状态很怪异,见了谁都会没来由的胡思乱想. 端坐在大厅里,餐桌上六菜一汤,颇为精致,尤其是辣椒炒香干.碧绿的辣椒配上葱翠的大蒜苗,未曾着簪,光是看看便令人垂涎. 胖子为我斟酒,他的朋友看起来热情而真诚.而此时我脑子里很突兀的冒出来一个念头......冲上去一脚将桌子踢翻,变脸扬长而去. 我笑笑,心知这压根就是很无稽的事情,兄弟好意请我吃饭,踢翻桌子算怎么一回事?我敢向所有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保证,这绝非我的本意!于是我拼命用食物堵住我的嘴巴,脸上挂着一抹蒙娜丽莎般经典的微笑. 某些场合里，心里总会无端生出一些奇怪的念头,这些念头往往无聊到让自己诧异.佛经里说这叫魔障,高僧即将得道时,总有外界的力量来滋扰.这或许和我的本性有关.我的骨子里本就带几分邪恶. 可越是克制.这念头便越发强烈.起身离座转到厕所里,捅了几句冲天娘,掏出小弟弟极为肆意在厕所的墙上临了篇<快雪时晴帖>,拉上拉练,打开门,狠狠吐口唾沫,于半空中划出一条极优美的弧线坠落在一个女人的肩上,她转过头来寻找肇事者，我神色自若，如同谦谦君子. 喝茶的过程里我一直询问时间,急欲匆匆逃席而去.终于找了个连自己都不敢确定的借口.下了车便躲到网吧的角落对着屏幕开始长时间呆滞. 高阳生日那天,一屋子女子桃夭杏瘦,妙目流动.我满屋子敬酒,谦恭有礼,酒到杯干.并且从她们喝酒的姿势臆断床第间的妖娆.各种怪异的念头开始流转,令我落荒而逃. 家里有只硕鼠,看得出这家伙也是个瘾君子,总在午夜时分跑到茶几上咬我丢弃的烟头.一日我囊中羞涩,痛下决心戒烟.它找不到烟头,只好在我的唇角指间嗅来嗅去过干瘾.一不小心把我从春梦中惊醒.四目相对.它镇定从容,面带轻蔑施施然离去. 我在枕头边摆了把砍刀,鼠兄对这锋利的破铁并不畏惧,整夜象游击队一样开展麻雀战术.令我不厌其烦.次日一早便买了包软白沙.抽出一支放在它的华居门口拜了三拜.暗中祈祷一番.并且在墙角藏了几支.鼠兄断然不受嗟来之食,仍旧将烟头拖得满地都是.这几支烟最终还是被我在断粮的时候翻出来抽掉了. 和她在一起三年，居然找不出一张合影来祭奠这段说不出是幸福还是悲哀的日子。午夜梦回,屋子里空洞得可怕,没人的时候害怕寂寞,人多的地方害怕喧哗.找不到适合的方式来让自己麻木.我象一只废弃的避孕套,在床上瘫软成一团沉沉睡去,不知今夕何夕...... 附记： 1、从古人的诗里找出来四句，到也合韵。于是拿来做签名。 纷纷暮雪下辕门，到乡翻似烂柯人。今逢四海为家日，暂凭杯酒长精神。 2、是日见网友所赠诗集，中有“火青肉炖烂，油老鱼煎黄”一联。满目所见，多混沌不堪句。 一笑，是为记。 3、邵阳县张某，多发惊人之语，一日酒后寻欢，问遍诸女：“汝吹箫否？”皆不应。 次日交电话费，见搽鞋妇人肩扛一椅，逢人问：“老板，搽鞋否？” 张某感慨：“若那些小姐每人扛把椅子，走到大街上见人就问，老板，吹箫否？ 同意则坐在椅子上吹，岂非爽得死？”其人于深圳谋生，数月不见，疑是政府请去吃免费午餐。每忆其言，远想慨然。 4、高阳提议找一贫困山区义务助学，此提议颇好，甚为心仪。